厨房是个治愈系!

一、厨房的美好记忆

无论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网络上,我好像都挺适合当别人的情绪垃圾桶,但是当自己遇到情绪问题的时候我则更喜欢沉默寡言而不是倾诉表达,所以身边常有朋友会很好奇,问我如何去宣泄负面的情绪。如果是晴天,我会去外头跑上几圈;如果是像这样的雨夜,我则选择呆在厨房。当然,这话的意思不是说当我跑步和做饭的时候,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而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更愿意去跑步和做饭。

因为春节过后至今,在公司的竞标项目上都没赢过,最近一周多的时间,我倍感压力和焦虑,这一周下班以后,拒绝朋友们的聚餐,不参加同事们的活动,也没一个人跑到小酒馆喝上一杯,而是选择一个人呆在厨房。自己洗菜,切菜,煎炒,烹煮,耐心地给自己做饭吃,吃完以后把锅碗洗干净,剩菜敷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然后将碗一个个地放进碗柜,再把锅铲挂在瓷砖墙面上,整理和擦洗干净料理台,摆放好之前动过的各种调料,收起刀和砧板,将水槽刷洗干净,最后把洗碗布拧干再打开,搭在水槽边上,心里的压力和焦虑随着这样的厨房劳作一点点消散,看着清洁的厨房,负面情绪都没有了,内心只有安静和平和。过上一两个小时,又跑到厨房,给自己煮一杯奶茶,或者一碗酒酿圆子,在上海这样潮湿阴冷的雨夜,心和胃都像一个瓷碗般盛满着喜悦与满足。

厨房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是乡下爷爷奶奶家的那口大炉灶,灶口就跟狮子口般大张着,连个需要关开的小铁门都没有,往里面塞上几块劈得很大块的木柴,火就呼呼地响起来,红色的火光映在对面的木头墙壁上,有种奇怪又神秘的感觉。一个抹上白石灰的四四方方粗壮的烟囱就矗立在灶头上,小时候的我总想着会从那里钻出聊斋里的娇媚狐仙来。烟囱边上,三口黑色大锅一字儿排列着,一口锅烧热水供一家人洗漱用,一口锅热火朝天地炒菜,还有一口锅蒸鱼蒸蛋蒸肉之类的,要是没有鱼肉蛋可蒸那就还是烧热水。南方的乡下,通常没有单独的饭厅,所以厨房一般很大,有50平米左右,既是厨房也当饭厅。晚饭时分,爷爷家的厨房就弥漫着灶口的火光,炒菜的油烟,白色的水汽,同时装满了一大家人吃饭时锅碗瓢盆碰撞击出的叮叮当当,大人的谈天说地,小孩的嬉闹欢笑,我想这就是“人间烟火”这个词所表达的全部含义吧。

我从小就是我们家供应的火头工(我妈的小名,出生在62年的灾荒年月,差一点饿死,因为国家供应粮食才活了下来,我外公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从这个取名逻辑可以推断出:生在49年的我大舅叫新国,生在53年的我二舅叫胜利),我家的锅灶比我爷爷奶奶家的要娇羞一点,文雅一点,矜持一点也更先进一点,灶口较小,只安了两口黑色大锅。灶口还安了个铁皮小门,小耳朵一样的门把手一扣上,呼呼的火苗就舔着锅底,门一开,火力立刻就小很多。供应烧菜的时候说火大了,我就开门,她说火小了,我就关门或者加柴。我这个火头工除了开门关门,添柴退柴,控制火力之外,还要给我妈剥个大蒜,洗根小葱,或者出门打个酱油,买包几毛钱的胡椒粉,有的时候她在洗切下一道菜的时候我接替她翻炒几下锅铲,还有的时候我就站在灶台前观摩她做菜,顺便陪她聊聊天。除了当好火头工,我还要当试菜员,供应一烧好一个菜,我先用手指当筷子,夹一口塞嘴里,尝尝牛肉片嫩不嫩,鲜笋片咸不咸,红烧肉烂了没有,因为宠爱我,供应从来都认可我的评判标准和修改意见。因此两个女人呆在厨房的日子总是温馨和惬意的。家里如果请客,会比平时多烧许多好菜,小孩子也不能上桌吃饭,供应在好菜出锅之前总会先铲一铲子菜盛在一个小碗里,然后我就抱着小碗在灶台上跟头小猪一样吧唧吧唧吃起来。

在我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家里的后院还是个池塘,不是后来的菜园子(如今的菜园子因无人收拾不知去向),某一天,供应发现池塘里有好多黄色透明又大又肥的福寿螺,全都把它们捞起来,装了半水桶,厨房里烧了一大锅沸水,然后全都浇在福寿螺上,两个人坐在家门前的矮凳上隔着腾腾热气,用竹签把一个个福寿螺的肉从透明壳里挑出来,去肠之后用盐洗净。供应把油锅烧热,接着煸炒葱姜蒜和红辣椒,倒入福寿螺大火翻炒,加盐、味精和胡椒粉,再倒入酱油和的水淀粉,酱爆福寿螺的香气装满了整个厨房,香味通过门窗,飘散到外面,就有勾魂摄魄的力道,我爸此刻在下村跟人吹牛正吹得起劲,闻到这香味,立刻飞奔回家,正如张公子那篇文的标题“海角天涯,招之即来”。

小的时候,在乡下,除夕的前一两天家家户户都会打年糕,因为是放在石臼里人工一下下捶打出来,弹性十足,香甜爽Q,特别好吃。而我家供应做的炒年糕又是年糕中的极品,她会把肥肉放在锅里熬成半干的猪油渣,然后再炒瘦肉丝和大白菜丝,倒入切片年糕一起炒,最后还加点西芹嫩芽,猪油肉丝的香味裹着绵软又有劲道的年糕,加上西芹和白菜的清香,再不喜欢吃年糕的人都会吃上满满一碗。当我和小朋友们唱着“月光光,照四方,四方暗,照田坎••••••”的童谣时,只要闻到我妈炒年糕的香味,我就再也唱不下去了,觉得肚子饿得要命,赶紧回家吃饭。

旧时乡下做饭还不是用电饭煲,而是用水泥垒个四方形的小炉子,在里面铺上黑木炭,再从灶里钳一块木柴烧完不久变成的火红木炭放在黑炭上,朝炭堆吹几口气,木炭与木炭之间就薪火传递了,然后把淘洗好米的铝锅,放在炭火上,不消半小时就有饭香传来。那时,每个小孩子最先学会的生活技能就是用炭炉做饭。

这种烧炭的炉子不仅做饭还可以煲汤,炖肉。供应会用砂锅在炭火上煲羊肉,她在羊肉中放一些我喊不上名字的草根,鸦片壳,还有黄芪之类的中药,做出来的羊肉煲既没有羊肉的臊味,也没有草根的淤泥味道,香味馥郁,肥厚不腻,往往一锅羊肉还没有端上桌,还在炉子上时就被人吃了三分之一。

小的时候贫血又近视,因为猪肝有补血和明目的效用,我妈三天两头给我做猪肝汤喝,可是我天生就不爱吃猪肝,老觉得单单猪肝那种褐色就让人恶心,更别提嚼起来跟吃泡沫塑料一样了。但是供应会在猪肝上裹上均匀的淀粉,汤里放很多切得细细的姜末,还洒一些绿色的葱花,味道香极了,就算猪肝我吃不下几块,汤还是能喝上一两碗。

这么多年,为了生计,一家人各奔南北,和家人聚少离多,酱爆福寿螺、炒年糕、羊肉煲、猪肝汤都同那个小山村和客家童谣《月光光》一起成为我浓浓乡愁的一部分。

二、厨房,你把柔情给了我

在南方,过年过节也常包饺子,我爸负责和面,我妈负责调馅,我主要负责玩面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上一碗白菜猪肉馅的饺子,配着面汤,说说笑笑,胃里心里就满是温暖。

也许从小耳濡目染,跟着供应在厨房混的缘故,她虽然从来没有教过我做菜,但是忽然到了某一天,我就会做菜了,甚至还会和面,擀饺子皮,就跟定了时的钟表,到点就会响起一样。

也许正因为记忆中厨房总是与温暖、美好、快乐和幸福相连,所以远离家乡的日子,我会在厨房安放自己那些繁杂的情绪,沮丧、伤心、难过、痛苦、忧郁、焦虑、犹豫、困惑全部都在厨房里消融。它是如此宽广如此包容,可以收纳你所有的情绪,释放你的所有的负能量,它给你一种温柔的力量,给你一种掌控自己生活的信心。

毕业的头一年,物质匮乏,生活压力很大,专业上基本是空白,因此常常加班,有的时候回到家里常常夜里十一点了,我还会在厨房里给自己做一碗酒酿圆子或者红薯甜汤。有的时候,即便在深夜,我也会慢慢地给自己熬粥,有的时候是红枣百合粥,有的时候是皮蛋瘦肉粥,还有的时候也许只是一碗白粥,但是对我来说,喝什么粥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熬粥的过程中,我的内心会逐渐平静下来,平静之后喝上暖胃的粥,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仿佛都妥贴,舒适了,就像一只不停飞行觅食的鸟,收起了翅膀,回到了巢里,静静地看着天边一点点升起的旭日。

还有的时候我会炒个饭,在油锅里,打个鸡蛋,将其炒碎,倒入冷饭,放些黄酒,将饭切块,压散,翻炒,待黄酒浸入饭粒,散发出香气,将之前切成丁的火腿倒入,加些青豆和碎青菜叶,炒好盛在小碗中,轻轻压实一些,拿出一个盘子,将小碗倒扣在盘子上,然后取出碗,碗状炒饭就完美地码在盘子中央,最后一个人慢慢地将炒饭吃掉。我相信,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好好吃饭的人,就算生活再艰难他都能坚定地过下去,并且能够努力过好。

生活中所有的智慧,厨房几乎都可以教给我。煮鱼汤的时候如果没有放生姜,味道由于腥会差很多,告诉我:要把握关键,关键部分会影响全局。如何把土豆丝切得又细又均匀,方法只有多切,告诉我:世上没有出奇制胜,只有熟能生巧,勤能补拙。如果你想快速烧好西红柿蛋汤和西芹百合炒虾仁两个菜,应该先烧汤,趁着水开的时间可以洗菜,切菜,告诉我:要提高效率要懂得统筹和管理,排列组合不同,效率也不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一个人的厨房,当厨房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不用取悦任何人,也不用迁就任何人,没有人对我做菜方式有要求,我对别人的做菜方式也不会有不满,我就是厨房里的女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和自由起来。煮菌菇汤或者罗宋汤时发现水加多了,拿铁勺把锅里的汤舀到水槽里倒掉也不会感到不好意思;腊肉炒荷兰豆的时候不小心把腊肉翻炒出锅外,落在灶台上,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捡起来用水冲洗一下又丢进锅里翻炒;西红柿鸡蛋面不小心煮糊掉的时候,也不会慌张,反正自己吃,而且笃定不会难吃,吃不掉直接倒垃圾桶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与其说我喜欢一个人的厨房不如说我现在喜欢上一个人的生活更来得贴切,因为室友偶尔不回来睡觉,我心里就有股掩饰不住的窃喜。

一个人呆在厨房的时候,时间仿佛电影里的长镜头,无限地拉长,生活的节奏也慢下来,所有的平常琐碎开始呈现出特别的质感,外部世界的纷纷扰扰全都退到一边,独自面对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内心。有时我会非常投入和专心地在厨房做事,但是大多时候手里忙活着,脑子里却全然想着其他各种事情,这些事情跟厨房和食物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做出来的菜并不会因为不专心,味道会有差别。看到村上春树在《1Q84》里描写天吾做饭的段落,切菜、炒菜只是按照步骤而来,脑子也是想着其他的事情,看到青豆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做简单又营养的饭菜时就很有共鸣,一股心心相惜的感觉会涌上心头。

三、相信厨房的力量

我忽然就会做饭这事,我思索很久,最后肯定这跟我妈是个四川人有点关系,经过多年的生活经验,我形成这样的认知:四川人烧菜就是厉害,随便哪一个人,随便烧哪一个菜,随便烧烧就是好吃。在饭点时分,上海改良过的川菜餐厅无论在哪个区门前总是排起长长的队,这就是一个证明。在西藏旅行时,我才真正见识了四川人和川菜的厉害,西藏那么大,但是到哪里吃饭都是川菜,饭店老板或者是厨师大多是四川人,因为四川离西藏较近的地缘关系,很多四川人跑到西藏开饭馆,川菜不仅征服了藏民的胃也征服了所有游客的胃。

记得去珠峰大本营,途径定日时,一行人在路边一家川菜馆吃午饭,川菜馆由一对夫妻经营,男人是厨师,女人是服务员。川菜馆对面就是珠峰自然保护区景区门票的售票点,过了这里至少一天都没有像样的东西可吃了,接下来的路况更加糟糕,高原反应也会越来越厉害。那天中午大家都跟要英勇就义一样放开肚皮,吃了许多麻婆豆腐、鱼香茄子、辣子鸡丁、还有回锅肉。吃完以后,大家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爬上了越野车,再次上路,食物带给人的勇气和安慰是最实在最真切也是最恰如其分的。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对其厨房的感情。因为一路上沙尘很大,尽管戴了魔术围巾,我还是觉得一脸一嘴的尘土,吃饭之前我进了厨房洗手。那个厨房虽小但是打扫得很整洁,我在洗水槽洗手洗脸,然后开始漱口。在一旁烧菜的厨师看到赶紧说,你不要吐口水在我的水槽里嘛,我清洗得很干净的,这是洗菜用的嘛。我连声道歉,赶忙再用清水清洗一遍水槽。在那个走上半个小时都找不到一个公厕,旁边两栋房子的围墙下全是臭气熏天的排泄物的地方,一个厨师对自己的厨房卫生有这样的要求,真是让人钦佩。

美味的食物往往出自狭小拥挤,破旧马虎的厨房。黄陂南路靠近复兴中路有一家面馆,每一天中午从11点一直到2点都有人在排队,还有开车来吃面的,各色汽车在门前的马路上一字儿排开,不乏奔驰、别摸我这样的高档汽车。那个小店其貌不扬,四五张桌子,厨房又小又旧,贴面瓷砖跟面碗一样都缺了口,一个煮面的老头,两个妇女,一个炒菜,一个给面加浇头,三人往那一站,就显得拥挤不堪,但是好吃的腰花面、鳝丝面,爆鱼面、炸猪排全部出自这个厨房。有的时候,我坐在同样拥挤的店里,看到前面的厨房因为炒腰花的时候油锅着火,火光映红了整个厨房,但是厨房里干活的所有人都依旧忙碌着,端面的服务员老头还叼着烟靠在厨房门框上,想加面汤的食客还是毫不退缩地跑去厨房,心里忽然就有种说不清的美好的感觉。

认识五六年,共同生活两三年的闺蜜离开上海前,我在厨房给她做红烧土豆鸡翅,刚好旧同事送我几瓶比利时进口啤酒,我开了啤酒,连同红烧汁一起倒进土豆鸡翅里,待啤酒煮干,香味四溢时,我夹一块鸡翅让她尝尝。她手拿鸡翅,蹲在厨房的地上,面前是一个垃圾桶,一边吃一边发出赞叹:爱罗,真好吃,真的好吃啊。我站在锅台前,背对着她,听着这样的话,被认同的满足混合着离愁,眼泪差一点掉下来,想着从此一别,也许再也没有在厨房共处的日子了。如今想起她,只要想起她蹲在地上,啃着鸡翅,吃得很香的样子,我就觉得她的日子一定过得踏实和安稳。

上周末去一个女朋友家做客,几个女人在沙发上用蓝光放映《雨果》,看到一半时,她去厨房给我们烧鱼汤。“要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我的这个女朋友深谙此道,在做菜上又很有天赋,加之好学,做出的各色菜肴和汤汤水水牢牢地抓住了老公的胃,即便他常常出差,住的是六星级的酒店,也常常想念千里之外老婆做的饭,真是海角天涯,思念未央。那天,我们看完电影,进了她家的厨房,哎呀,那个鱼汤的香味立刻就把我们俘虏了,像牛奶一样乳白色的鱼汤中加了一点海米,香浓诱人,赶紧一人一碗鱼汤捧在手心里,喝着热乎乎的鱼汤,聊着日常琐事,我一抬头,望向窗外,外边风大,阴冷,成千上万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建筑,想起了胡兰成对张爱玲说的那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顿时明白这对夫妻感情好的秘诀:在中国,一套房子消费一个梦想;在厨房,一碗鱼汤消灭一个小三。老公有房,老婆有菜,精神交流多,物质生活爽,感情才容易长久吧!不禁揣测:如果张爱玲是个厨艺高手,也许真的就能和胡兰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吧。但是囿于厨房,是不是又没有时间写小说了呢?那她还是写小说吧。

四、厨房是个治愈系

关于厨房的小说,我看过徐坤的《厨房》还有吉本芭娜娜的《厨房》,两位都是女作家,徐坤讲了一个挣脱厨房束缚的女人又回归厨房的故事,探讨厨房是否是女性的最终归宿。吉本芭娜娜则讲述了失去了所有亲人的樱井美影,只有在厨房的冰箱旁才能入眠,曾受过她奶奶生前照顾的母子收留了她。从那家人井井有条的厨房出发,美影慢慢走出了孤独。厨房起到了治愈的疗效。

昨天看了《桃姐》,罗杰自己也说,若不是桃姐在厨房操劳多年,罗杰在动心脏手术之后身体恐怕没有恢复得那样快和健康,可以说正因为桃姐的食物,滋养了他们家60年,年老中风的桃姐才得到他们一家人尤其是罗杰的照顾与关爱,厨房治愈身体和心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治愈系,对于吉本芭娜娜《厨房》里的美影和我来说,厨房就是我们的治愈系。我从事的职业,说得体面和时尚一点叫创意人,实际就是一个虚头巴脑,胡思乱想的人,平常的爱好又是看小说和写文这样不接地气单打独斗的事,所以我整个人是漂浮在空中的,呆在厨房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真正踏实下来,安定下来,像一棵大树,粗壮发达的根系深深地扎进生活的土壤中,从此以后我将不惧风吹雨打,也不怕雷鸣闪电,坚定而努力的生活下去。

村上说:“一天跑一个小时,来确保只属于自己的沉默的时间,对我的精神健康来说,成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功课。至少在跑步时不需要和任何人交谈,不必听任何人说话,只需眺望周围的风光,凝视自己便可。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宝贵时刻。” “为了只有在自己内心认可的事情,为了自己不能很好去解释的事情,为了花了很长时间付出却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不停的奔跑。”我想跑步就是村上的治愈系。

最近在看卡森·麦卡勒斯的小说《心是孤独的猎手》。书的底页Klaus Mann说:人类灵魂终究无法安慰和治愈。这句话我奉为真理,但是我想虽然人生也好,灵魂也罢终究无法被治愈,但是在某一时刻,总有一个地方,一件事,一个人,一首歌,一节诗,一本书,一部电影甚至只是一句话能够治愈那刻受伤的你,给你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无论是呆在厨房做事还是出去跑步,我觉得当人遭遇任何痛苦的时候一定不要站着哭泣,以色列女作家茨鲁娅•沙莱夫的小说《爱情生活》中说:“任何能够在移动中哭泣的人最终能拯救他自己,而一个站着哭泣的人——就像我,是要失去一切的。”生活总是给我们无尽的伤口,人生的痛苦也无处不在,但是生活和人生又以轰轰烈烈的姿态向前奔跑,如果你是一个站着哭泣的人,沦陷在自我的痛苦之中,必将失去生活,失去一切。一个在移动中哭泣的人则活得更积极也更有质地,他们能在生活的废墟中一次次重建,也能一次次治愈自我,所谓的移动,就是你想要治愈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尽管终究难以彻底治愈,但是不放弃去治愈的人生才更有趣,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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